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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妈妈猛的站了起来：「你太不像话了！我好声好气跟你商量这件事，你却提出这种罔顾人伦的办法！小两口怀孕不容易，要说这两个生命非得有一个来的不是时候，我看啊，是你肚里的！」

婆婆翘着二郎腿：「我说呢，郑芊芊昨天敢张牙舞爪的跟我叫唤，原来都是跟你学的……说得好听，跟我商量，你们母女俩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让我打胎吗？我告诉你们，你们做梦！只要我没死，我的孩子永远就不会掉！」

妈妈瞥向老公：「楚霄，你当时说会对芊芊好一辈子，这就是你的方式吗！」

楚霄别过头，不敢直视妈妈。

妈妈失望地拉起我的手：「看来这件事是谈不明白了，我们离婚，我们离婚！」

我顺从的跟着她，刚一起身，感觉肚子上一阵疼痛。

婆婆坐在那里，怒目圆睁的朝我扔过来一本书，那厚重的书脊正好砸到了我的小腹上。

我瞬间变了脸色，弯腰抱住自己的肚子，缓缓蹲了下去。

楚霄也吓了一跳，他怒吼道：「妈，你为什么打芊芊！」

婆婆撇了撇嘴：「我手滑…不小心扔出去了……」

我却没工夫搭理他们，拉着妈妈的手，无助道：「我肚子疼…去医院，我想去医院……」

妈妈含泪扶起我。

好容易去了医院，楚霄把车开得飞快。

医生大概看了一眼，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他还是嘱咐楚霄。

「孕妇严重缺乏睡眠，虽然肚子上的伤没什么事儿，不过她现在刚怀孕两个多月，胎还没稳，可不能受什么精神上的压力和刺激，你们年纪不小了，不能不把孩子当回事儿……」

楚霄连连点头，给我买了粥，坐在我病床前。

我别过脸去，不想搭理他。

因为怕妈妈担心，在知道自己没什么事后就让她回去了，否则留在这里，她只会更加心烦。

妈妈怕我一人不能应付，可她忘了，我是她的女儿。

看着楚霄，我冷冷道：「你怎么想的？」

楚霄再次跪在床前，握着我正输液的手：「芊芊，我是真想不到我妈会这样对你…你再给我次机会，我不会让她伤害你了…至于孩子，你行行好，放过他吧…等我妈生下孩子后，我让他们写个协议，这孩子以后跟咱俩毫无关系，我不承认他是我弟弟或者妹妹，行吗？」

看着楚霄那张俊脸在我面前声泪俱下的忏悔，我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甚至忘了婆婆是怎么骂我、骂我妈的，毕竟我们相识相恋了这么久。

8

等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仍住了三天院，在这三天，楚霄请了假，每天泡在医院，忙前忙后的照顾我。

我本以为他洗心革面了，刚对他有些好脸色，他却提出了一个更过分的要求。

那天我坐在床边，楚霄蹲下给我穿鞋，一边抬头看着我的脸色。

心情不错，我点了点他毛绒绒的脑袋：「说吧，看你那表情，明显有事儿嘛！」

楚霄嘿嘿一笑，凑了过来：「我妈前两天约了产检，可我的假要到了，你能不能陪她去啊……」

看着我脸色迅速垮下来，他继续道：「芊芊，宝贝老婆，我知道你人最好了…咱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反正那孩子生下来跟咱俩也没关系，你就当做好事儿了！况且我妈年纪大了，万一在医院出个什么事儿，我爸不得过来打死我，你舍得你亲亲老公吗？」

他在我面前又是扮鬼脸，又是捏肩，我才勉强同意。

站在家门口，我还捏了捏他的耳朵：「别忘了，这事儿是你低三下四求着我办的啊，到时候万一出啥事我可不负责…」

楚霄傻笑着：「好好好，我老婆最好了……」

楚霄说的对，她年纪大了，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事儿还真不好交代。

我们打开门进了家，婆婆把自己关在次卧不出来，可那客厅却被她糟蹋得不成样子。

我翻了个白眼，楚霄见我状态不对，把手上的东西一放就开始低头打扫。

我在沙发上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看他收拾家。

忙活了半天，他才勉强清理完，一边揉腰一边苦笑道：「这收拾家还真不是人干的事儿…累死我了……」

我噗嗤笑出了声，还没开口让他歇歇，身后就传出了婆婆尖锐的嗓音。

实话说，我现在听她的声音，多少有点犯恶心，看来我孩子跟我一样，不喜欢他奶奶啊。

「哟，这还没怎么呢，就开始让小霄伺候上了，这要真生了，指不定想坐到谁头上呢……」

我和楚霄脸上的笑容一滞，楚霄赶紧跑过去拽了拽婆婆，小声道。

「妈，少说两句，芊芊都答应明天跟你去产检了，你别让她生气……」

婆婆住了嘴，但还是嘴硬着冷哼道：「瞧你，护你媳妇倒是挺积极的，娶了媳妇忘了娘…算了算了，给妈拿杯水，妈继续补觉去了。月份大了以后就嗜睡，唉…」

这话不是明显说给我听的？

我翻了个白眼。

9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一股大力推醒。

迷蒙着睁开眼，婆婆已经穿戴整齐站在我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郑芊芊，你能不能快点？不知道晚去了人会多吗？你想让我在那儿待一天？你什么心思！」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才刚到7点钟。

莫名的起床气袭来：「谁家医院刚7点钟就能做产检的？而且你是孕妇需要睡眠，我就不需要了？」

婆婆被我一呛呛，梗着脖子道：「那你说，几点去？」

楚霄说过，她约的是早上10点的检查，我家离医院不远，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

我翻了个身，让她九点半来叫我，准备继续睡会。

过了好久，我都没听到关门的声音，正准备看看她到底走了没有，一回头，婆婆像脚上长了钉子似的，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我，眼神瘆人。

我顿时也没了睡意。

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还没到八点，我们就已经出现在了妇产科门口。

意料内的，她约的医生还没上班，我们只能坐在门口的休息室旁，看着来往往的人群。

我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黑影站在婆婆面前，说轮到她了，让她把预约单和挂号条、交费条送来，才能给她做检查。

挂号条和交费条？

婆婆看看我，我看看她。

接着，她当着医生的面疯狂向我输出：「你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挂号交钱？我今天做的可是排畸，要是我的孩子有什么问题，你等着小霄跟你离婚的！」

我压下心头的不快，拿上包包就冲到了一楼，把那个满腔怒火的老太婆扔在身后。

医院人来人往的，不少人看到了刚才的一幕，纷纷议论着。

一会在讨论我是个不孝的女儿，一会又在说当妈的年纪这么大怀孕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抹了抹眼睛，没一会就跑上跑下的办完了，将手里的单子递给医生，屁股还没挨着座位，婆婆又开始了。

她颐指气使的指挥我，一会带她去厕所，一会要喝水，一会又说自己饿了，想吃外面卖的山东大包子。

我就这样顶着太阳跑上跑下，一会往检查室钻一趟给她递个啥的。

就连医生都看不下去了，皱着眉说：「这位阿姨，我们现在在检查，你还是少吃吃喝喝的好，而且外面挺热了，姑娘也不容易，就别让她到处跑了…」

婆婆冷哼一声：「你懂什么？那是我儿媳妇，我儿子让她陪我来产检，人家不情不愿的，我就让她知道知道，这家里谁才说了算！」

医生没说话。

我在一墙之隔的休息区坐着，擦擦头上不断涌出的汗，心里难受极了。

10

没一会，婆婆就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一副谁欠她钱的样子，她率先走在前面，还时不时对我摔摔打打的。

我一脸茫然的看向医生，医生叫住我，让我做好孕妇的心理安抚工作。

她怎么了？

医生叹了口气：「检查结果出来了，不怎么好，孩子初步判定是…先天性的唇腭裂，不过这也没什么问题，以后做个手术什么的就好了，只是阿姨年纪大了，可能不太好接受自己孩子有问题的这个事实，你这当子女的，得用心。」

我努力压下心头的幸灾乐祸，点了点头就追了上去。

婆婆挺着肚子，正准备下楼梯，我赶紧扶上她另一只手。

「妈，我都听医生说了，这病是小事儿，以后做个手术就行了……」

下了两截楼梯，婆婆猛的一抬手，把我扬在了后面：「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跟我吵架，影响了我的心情！」

我猛的向后被诹到了地上，摔了个大屁墩不说，就连肚子都有些隐隐作痛。

蜷缩着身子，额头冷汗迅速渗下：「疼……」

婆婆回过头才慌了神，扶着栏杆着急的喊人帮忙……

等我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楚霄守在我床边，胡子拉擦的握着我的手，唉声叹气。

我接过话头，虚弱道：「怎么了…」

楚霄猛的抬头：「芊芊，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他松了口气：「都怪我妈，怎么能不小心看着你，让你把自己绊倒了呢？你也是，我买回来的吃的怎么挑嘴都不吃，让我妈给你解决了？不然也不会因为贫血晕倒了，还害得医生说我，不顾你怀孕，饿着你……」

我听得目瞪口呆。

等等，这真是我那婆婆颠倒黑白说出来的话？

我不是她扬手推倒的吗？怎么成自己绊倒的了？

楚霄买的进口吃的不都是她妈直接抱进屋里吃了？我看到的都是些零食袋子，我还怎么吃？

我揉了揉眉心：「你出去吧，我头疼……」

楚霄给我掖了掖被角：「那你先睡一觉吧，我妈说了，她身体不好先回去了，我还有个会没参加，一会你自己打车回去啊……」

说着，他转身就走了。

我盯着楚霄离去的背影，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失望。

11

一夜无眠，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扭动着身子睡不着，想着回去以后一定要下定决心，跟楚霄离婚。

就他现在这副无脑听他妈的样子，说不定等我月份大了，还要怎么欺负我呢。

就是可惜了我们那么多年的时间和沉没成本……

叹息着，我迎来了天亮。

天刚蒙蒙亮，我就打车回了医院，径直开了门回了卧室，准备先补个觉再说。

……

过了几天的一个午后，我吃着楚霄洗好的水果靠在床头玩手机，婆婆敲了敲门进来了。

不知怎么了，这几天婆婆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非但没有为难我，而且在家里也开始干活了，难道是因为孩子唇腭裂，让她转性了？

她又恢复了第一天的局促：「芊芊啊，上次在医院的事儿，是妈不好，妈告诉小霄的那些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妈年纪大了，就他一个得心的孩子，妈不想让他记恨上……」

我点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了半天看她还没走，抬起头道：「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听我这么一问，她索性坐在了我床边，舔了舔嘴唇。

「妈刚才给你弟打了个电话，他承认他谈恋爱了，还说过段时间把姑娘领回家来给我们看看。妈想…用你们的房子招待一下她，毕竟人家姑娘头一次来咱家…」

我点了点头。

楚云的女朋友要来，选在城里肯定无可厚非。

可接着，她的话震碎了我的三观。

「妈想的是，这套房在你的名下，你要不把它转给楚霄，或者转给妈？这样人家问起来，我们也能说是自己的房子…有点底气……」

我把手机往床上一砸：「妈，你这话就不对了吧？这房子是婚前我爸妈给我买的，怎么能说给你们就给你们呢？别说房子了，就连屋里的装修你们都没出过半毛钱，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楚霄的意思？」

婆婆赶紧摆手：「妈就是这么个提议，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可惜了小云，刚带回来个女朋友，就要被他嫂嫂搅黄了……」

我冷哼道：「小云的婚房是你们应该操心的事儿，再不济也是他自己奋斗出来的，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拿别人的财产给自己儿子当婚房的，妈，要不，我发网上问问大家？」

婆婆见我没有一丝情面，蹭的起身，愤愤道：「亏我还觉得你是一心为我们楚家着想，没想到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早知道我就该听了他婶子的话……」

我耳尖的动了动：「他婶子说什么了？」

婆婆面色一滞，别过头去：「没说什么」，然后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若有所思，不知是不是想多了，我总觉得…怪怪的。

12

楚霄最近工作很忙，也不怎么回家。

我有想说的事儿也没法跟他说，只能偷偷写在备忘录里。

在婆婆对我每天的横眉竖眼中，我的孩子顺利度过了三个月的劫难，肚子也一天天的隆了起来。

有时好像还能听到孩子的呼吸声，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懒了。

婆婆不肯给我做饭，她如果饿了就自己买着吃，也不问我。

正好，我也借此机会补到了很多营养，我们两个就像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似的，每天虽然低头不见抬头见，但也寡淡的很。

这天，婆婆突然转性似的，在客厅喊我吃饭。

我小心的走出去，带着些好整以暇：「妈，今天怎么想起来做饭了？」

婆婆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汗：「后天小云的对象就来了，我想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一不小心做多了，让你出来尝尝…」

我点了点头，挺着孕肚刚准备入座，婆婆伸手拦住了我.

「唉，等等，还缺双筷子，你去拿一下吧？」

我没怀疑什么，调转身子走进了厨房。

拿到筷筒里的筷子转身时，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肚子稳稳的磕在了暖气片上。

「哎哟」一声，我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没一会双腿间就流出了殷红的血，铺了一地。

我躺在地上足足有十分钟，婆婆都没动静。

事到如今怎么能想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婆婆的计划呢？

怪不得，她好端端的做饭给我吃，怪不得，让我去拿筷子。

眼角瞟到了地上的一片黄色污渍，原来那里，抹了油……

陷入昏迷前，我看到了婆婆得意的笑。

13

我睁开眼，问身旁的楚霄：「孩子呢？」

他脸色一白：「芊芊，我们还年轻，孩子会有的…都怪我，光顾挣钱忽视了你们…」

我脸色苍白，抓着楚霄的袖口，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流掉了？」

在无尽的沉默里，楚霄死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医生说，你本来就胎不稳，现在还重力撞击到了肚子，又摔了跤，能保住才是不科学的……」

我呜咽着哭了起来，楚霄也红了眼眶。

过了半天，我抬起头看着他：「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孩子会没有吗？你妈在厨房抹了油，专门让我去拿筷子，我踩在油上滑倒了…楚霄，这就是你的亲妈，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就下手杀了自己的孙子，你们一家人…好狠的心……」

楚霄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松开了我：「不可能…我妈为什么会害自己的孙子！」

我冷笑出声：「你不相信的话，不如回去问问她，看看她肚里怀的是不是个畸形儿！」

楚霄离开了病房，在他踏出门的前一刻，我冷冷道：「我们离婚吧。」

他的身形晃了晃，憋着劲说出了「我不同意」，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病房。

等楚霄再度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是我妈在床前伺候我的样子。

妈妈一边给我喂水果，一边心疼的看着我：「流产是女人的小月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都是妈妈不好，早知道他家这样…当时就把你接走了……你说，孩子都三个多月大了，突然流掉了，对你身体伤害多大啊？」

我越过妈妈看向楚霄，讥笑的问：「怎么，搞清事情真相回来了？」

妈妈回头看到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来这儿干什么？告诉你，我们家不把孩子嫁给你们了，当时你怎么跟我们保证的……」

我拉拉妈妈的袖子：「我俩说会话，妈，马上就好。」

我妈气鼓鼓的拿起水瓶绕过了楚霄，给我打水去了。

14

还是老样子，等我妈走了，他咚的一声跪在我床边。

「芊芊，我错了，我回去问我妈了…这事儿还真是她做的…她说她肚里的孩子是兔唇，她一个朋友说这个手术要花费很多钱，又怕你生下孩子我把钱都花在你们身上，所以就在地板上倒了油……」

猜测跟亲耳听到还是有差距的，我冷笑一声，将泪水咽进肚子里。

我无意识的搓着床单：「你打算怎么办？」

楚霄跪在那里摇头，我却没有一丝怜悯的意思了。

他不值得我怜悯。

我闭了闭眼：「楚霄，我认真的，我们离婚吧。」

他试图抓我的手乞求我，再三保证自己肯定不会再让妈妈伤害到我了。

我摇摇头：「没用了，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跟你起诉离婚。」

楚霄低着头，肩膀不停耸动，好半天才泪眼婆娑的看着我：「芊芊，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见我无动于衷，他只好答应：「我同意…可现在离婚有冷静期…」

几次深呼吸，想到要跟他离婚，我居然有种难得的畅快。

「我知道，冷静期过后我们就去领证。对了，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我有权要求你们一周后搬走，我一周后出院，就要住回我家里去。我们共同的财产我要求二八开，你二我八，包含的三分就当祭奠你的孩子了。我们一起买的车归我，我在城里没车不方便。算算，你这也是净身出户了……」

楚霄点点头，“深情”的看着我：「芊芊，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等他离开，我才呜咽着把头埋进枕头里。

妈妈轻轻地放下水瓶，隔着被子拍了拍我，像小时候那样。

哭着哭着，我睡着了。

15

等我身体好些，能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楚霄打电话，要跟他去民政局。

他不情不愿的答应了，我们进去后拿到了一张条，工作人员说，等一个月之后如果还是想离婚的话，可以直接来领离婚证。

站在分岔路口，楚霄突然停住了脚步：「郑芊芊，你能抱抱我吗？我马上就要带着我妈回老家了…那段时间我被你俩困扰着，工作上也出了大问题，被公司开除了…这下也不知道应该干嘛了。」

我冷笑着摇摇头，低头看了眼手机：「不了，我还得回去给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烧香呢…」

楚霄白了脸，看着我：「你非得这样吗？」

我没理会他。

他忿忿的看着我：「行，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点点头：「求之不得…」然后转身就走。

就这样，我跟相识相恋多年的人终于分开了，他或许也要永远地退出我的生活了。

从8.8号到9.8号，这漫长的一个月里，我找到了新的自己。

都说离婚后的女人才开始真的享受生活，这话不假，我把房子租了出去，搬回去跟爸妈一起住了，顺带还学了新的技能、找了新的工作、认识了新的朋友。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生活好像也蒸蒸日上。

撕下9.9号的日历，我掏出手机把那个已经拉入黑名单的手机号放出来，打去了电话。

「楚霄，我们去领证。」

男人同意了，他说，他已经在火车上了，一个小时后就到k城了。

等我开着我们的车在火车站出口接他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

现在的他哪有以前神采奕奕的帅气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乡土气息。

衣服穿得破破烂烂的，身上还有些不明的味道，那样子看上去就像路边的流浪汉似的，他回家的这些日子，遭受了什么？

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楚霄苦笑声，没说话。

我开着车，很快就到了民政局。

……

办完手续，领上我们各自的证件，我俩站在民政局大厅里。

没想到多年的婚姻就这样走到了尽头，而事情的导火索竟然是婆婆因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而设计让孙子流产，不过事情都过去了，从此以后我跟这家奇葩再没关系了。

看着我表情逐渐开朗，楚霄阴郁的看着我：「郑芊芊，跟我离婚，你很高兴？」

我没理会他，准备离开。

他却一把拉住了我，恨我恨得牙痒痒。

「我妈说的没错，你就是为了我的钱才跟我在一起的！」

我怒极反笑，挥开他的手：「为了你的钱？楚霄你丢人吗？咱俩离婚以后我总共分了你十万存款里的八万，那些住院费什么的还都是我妈掏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你以为自己有几个钱？你那公司每个月四五千的工资够养活我，都算我给你省钱了！」

楚霄不知道抽了哪阵风，突然冲上来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嘴里还叫嚷着。

「让你跟我离婚！让你拿我八万块钱！我掐死你…掐死你……」

我被他扼住了喉咙，想叫却叫不出声，楚霄的大手死死捏着我，一点气口都没留。

16

值得庆幸的是，当时大厅里还有几对办结婚的小夫妻，他们见楚霄动手，男的直接上来拉他，女的去找保安报警，我在被掐得奄奄一息之时被解救了。

保安拿着家伙什挡在我身前，几个男人合力把楚霄按在地上，女孩子们围着我，问我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看到地下掉着我们的离婚证，我发出沙哑的声音，请求她们报警。

警察很快来了，由于我们双方没有受什么伤害，所以选择的是当场调解。

民政局外，女警一脸同情的看着我，又看看平静一点的他。

「好好来离婚，不是你们商量好的吗？怎么还要动手打人？」

楚霄不吭气，我躲在女警一侧，小声道：「警察同志，我要起诉他…」

如果不是刚才帮忙的大家，我说不定已经死在了他手里，他是下了死手的……

楚霄听到了，横眉竖目的看着我：「起诉？你别忘了，我可没把你怎么着，而且我这充其量算个家暴…」

女警猛的回头：「充其量？这位同志，你知道家暴也入刑了吗？而且你们现在已经离婚了，你这就按故意伤人罪处了，她要告你也不是不行，民政局的监控录像还能作为证据！」

楚霄脸色一白，像精神分裂似的开始求我。

「芊芊，我刚才是一时冲动…你别告我…我妈怀孕还等着我伺候呢……」

女警诡异的看了我一眼：「怀孕？」

我点了点头，自嘲的笑出了声：「是啊，警察同志，我前婆婆和我同时怀孕，为了给她肚里的孩子省钱，在厨房抹油害我流掉的自己的孩子，这就是我要离婚的原因……」

女警可能也是个母亲，她当即拍板，把楚霄带回去，给我伸张正义。

我看着低三下四的楚霄，摇了摇头：「就这样吧，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你要当着警察的面，立下保证，以后再也不对我进行纠缠，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告上法院！」

楚霄忙答应，在执法记录仪前，做了保证。

警察将楚霄带去了派出所，说他在民政局寻衅滋事，涉嫌伤害到了群众。

我偷偷打问了下，也得关个一周左右。

目送他们离去，我一人坐上了主驾驶。

将镜子掰下来，我看着脖子上一圈淡淡的乌色手印，摇了摇头。

疾驰而去。

后记

那天过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楚霄。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窝在新找的年下男朋友怀里看电视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来了消息。

「芊芊，我是楚霄。我妈难产死了，我们起诉医院失败了，我现在在k城，我想见见你，你方便吗？」

男朋友凑过头来：「谁啊？」

我把短信删了，将那个号也拉进黑名单，摁灭屏幕。

抬头笑了笑：「没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

后来听说，楚霄他妈高龄产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

他们一家人成天跟医院闹，楚云还把医生捅了一刀。

这下好了，闹到法庭后，他们不仅败诉了，就连楚云都被判了一年半，被大学开除了学籍。

而楚霄呢，凭借着自己城里人的身份，在村里当起了所谓妇女主任，他们家里的积蓄也仅供吃喝。

不知多少个午夜梦回时，楚霄有没有后悔，当时把他妈接过来呢？

他现在的日子很苦，早就没有了当时跟我在一起时的意气风发。

我听后也只是当个笑话，过耳即忘，与我并不相干。

属于我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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